王进听他言语间虽是怅惘,却大抵已将余妃之事放下,遂也宽了心肠,笑说:“好好的活着,被你红口白牙一比划,倒说得半点趣味也无了。”
玉山闻言却笑,又说:
“我不过是道,人存于世,当真有限得很,但到底不是没趣味。你如今在此处,与我日日对着,成天里消遣着,我便觉有滋有味得紧了。”
那王大公子听他剖白,骤然心中一暖,凑过去将他紧紧抱住,好似要压进胸膛一般,郑重与他道:
“我答应你,只要活着一日,便与你消遣一日。”
那琵琶伎却不领情,伸手一搡他,道:
“我就知,与你说这些没甚么好下场,快住了罢,又要死要活的了!”
言罢,玉山又起身从西面架子上,取下那把贴金螺钿的五弦琵琶,在嵌玉桌前坐定。又从怀里摸出那象牙拨子,对王大公子说:
“会录谱罢?”
王进瑟瑟道:“琵琶谱……却是不会的。”
“浑鬼,不学无术。”玉山啐他一口,又道:“罢了,你只管听就好。”
他说完,将那琵琶横抱,扬手弹出一段清冷曲调。
那王大公子虽于音律几乎一窍不通,却仍可以听出,那琴声似刻意同雨声相伴,并间或模仿着檐上摇动的銮铃。曲调清幽而空旷,雅兴盎然间横生一股寂寞孤傲。弹至二十余拍,便忽然又如俯瞰藐视,见山丘连绵,江河萦绕,暴雨倾盆由南而北,吹漫大河上下。曲终,三声往复,如大梦初醒,大象无形,醍醐灌顶般惊破忧思幻想,空余一片茫茫然浩瀚无际。
“好曲子。”
玉山闻言,收回那象牙拨子,低眉笑道:
“方才听雨时,听出些门道,便作了首新曲子。原本还指望你帮我录了,谁曾想竟是个绣花枕头。”
“哎哎哎,好好的又要来损我了……”
那琵琶伎“哧”的一笑,又说:
“你方才还说,你活着一日,便要与我消遣一日,如何眼下倒不依了?”
那王大公子被他说得无奈无法,只好岔开话题,
“还不知这曲子,是个甚么名字?”
玉山道:“风雨声。”
王进沉吟片刻,觉得很好,便取来雪浪银笺,搦笔将那三字细细写了。又让那琵琶伎教着,将谱子一一录好。二人说说笑笑,直到日暮。
不曾想,这雨竟下得没完没了。到了十月二十七日,余妃丧期既满之时,仍未停歇。而随着那雨,天气也大冷下来,甚至有几日,王进狐疑那雨中是夹着冰碴的。
却说二十七日上午,李全打着油伞往琳琅阁走了一趟。
那王大公子正穿着件暗红绣海水纹夹绵袍子,犀角带銙,束着东珠发冠,坐在堂里缓缓的喝茶。他抬眼见了李全,便正了神色,问:
“李管家如何到琳琅阁来了?”
李全向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礼,又接过小雀递来的热茶喝了两口,方说:
“我因见着连日里天气寒冷,又是刮风,又是下雨的。特地来问王东家一句,这锦园的台子该如何呢?”
“今日这天气,必是开不成了,也不知这雨下到何时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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