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禄打起帘子,对榻上的人殷勤说:
“爷,您看小的把谁带来了?”
话音刚落,玉山便从他背后转出来,惊得王进一阵急咳,半晌才道:
“你,咳咳,你惊动他作甚么,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?”
“好了好了,是我自己要来的……”玉山走过去,坐在那床沿上,温声细语道:“永禄说你病了,我便放心不下,倒还好么?”
那王大公子靠坐在床边上,背后垫着个织锦软垫,闻言便生龙活虎起来,道:“我能有什么事,好得很!”
岂料他话未说完便又是一阵急咳,玉山就笑他:“谁教你瞎胡闹,拿着大氅裹人,遭报应了罢!”
王进闻言,幽幽看着他,似又回忆起几日前,那琵琶伎顺从的靠在自己怀里的样子,摸着下巴笑得意味深长。
玉山被他看得不自在,低下头去,却因那咳嗽而忽然想起一事,说:
“我生来有哮喘之症,小时候是个药罐子,汤散膏方从来没有断过。家里人都当我是累赘,以为活不长久。而满月抓周,我又抓了一手琴弦,便越发觉得我不堪大用。长兄犯错,受罚的是我;长兄建树,受罚的也还是我;就连当年我拔了文社诗魁,都被训不务正业,罚在祠堂跪牌位。”
王进闻言,便有些难过。他是个荣华富贵里生养的,又是嫡长子,自然千般宠溺,万般呵护,从未受过这样的罪。他见玉山垂下眉眼,絮絮说着往事,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安慰。
那琵琶伎却自顾自神色如常,又道:
“只有姑母一直待我很好,每每袒护于我,又说我是个玲珑肺腑,要我自惜自爱。姑母无子,现在想来,定是待我如亲生一般。我因着文社诗魁的事情,便懒出门了。姑母知道,便送了一把贴金螺钿的五弦琵琶来,又请了那坐部乐师,教我弹曲。待我弱冠,便又送了一把象牙拨子,要我怀中常有金声玉振,垂馨流芳。”
王大公子听得如堕五里雾中,半晌才反应过来,他口中的“姑母”,便是当今的余贵妃。于是便想到省亲封赏一事,问他:
“中秋省亲,余贵妃赐了黄金百两,竟未认出你来?”
“怎会……”那琵琶伎苦笑着摇头,“姑母必定认得出我的,只是她常与我说,荣华富贵如刀山火海,想是料定我有苦衷,要护着我罢了。余家的人既然未来锦园寻我,便应是蒙在鼓里,不知其中经过。话又说回来,我在余家向来可有可无,我这一走,他们清静还来不及呢,又怎会多事?”
王进见他眉眼间郁郁的,有些不忍,便拉过他的手来,
“这也好,你如今和我一道,不比在那余府强上百倍?”
玉山闻言却挑眉,犟着嘴:“谁要和你一道……”
“你不与我一道?”王进冷笑,佯怒说:
“你簪着的发簪,身上的袍子,系着的腰带,哪一样不是爷送的?你既要甩开手,先把这簪子松了,袍子脱了,腰带解了,爷看你这小郎君怎么出门去?”
那王大公子永远不会料到的,玉山正是为着要来见他,才特地换了身他送的东西,讨他欢心,却怎知会被他借机噎的哑口无言。如此一想,便恼怒起来,暗忖这满京城传的什么破话,王进分明就是个呆子!
王进见他一席话说得玉山脸色都变了,连忙哄他:
“心肝,是我的错,如今是你要甩开手我也不放了。”
玉山却不理他,扭头瞥见桌上放着的白瓷药碗,便端过来,起身板着脸道:
“这药凉了,我让人去热过!”
“哎哎哎……”王进拦着他,连忙从他手里把碗接过去,“这药苦的很,热它作甚么?”
那琵琶伎看他俊朗的眉峰皱起,端着那碗药如临大敌,忽然便拿了他的把柄,快活起来,笑得见牙不见眼,“王伯飞呀王伯飞,骁骑尉千牛备身,王大公子,还害怕一碗药么?”
王进看他喜怒无常,笑得桃花上脸,衣襟散乱开来,眼波流转不可方物,便有些无奈,只好摇头说:
“我喝就是了,你却莫要再笑。”
玉山仍不罢休,还要逗他,又道:
“这药不是苦么,你如今怎么又喝的下了?”
那王大公子心说你也是不知死活,于是望着那琵琶伎,眼底翻涌起柔情似海。半晌,方哑着嗓子,缓缓说:
“对着你,便觉再苦也喝的下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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